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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屎!這就是天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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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屎!這就是天選之地?

胡輕侯對土著嘴中的“大山東面有魔鬼”的言語莫名其妙。

地裏的豆子和小麥都已經從播種到收獲了, 胡輕侯怎麽可能沒有派出斥候調查大山東面的情況?

胡輕侯的地理學得一塌糊塗,對北美洲的記憶只剩下五大湖、東西沿海有南北向山脈、中部有沙漠和平原、西部有金礦、東部有石油了。

她都不記得西部沿海的山脈是兩座還是一座,“落基山”究竟是西部沿海的山脈,還是東部沿海的山脈了。

反正“天選之地”北美洲的中部就是一個大平原、大糧倉, 而這北美洲中部的大平原正是她要占領北美洲的最大理由。

只要華夏奪取了偌大的糧倉, 以後還怕沒有糧食嗎?

以北美洲的豐富資源, 華夏以後還會“一窮二白”嗎?

胡輕侯當然早早地就派遣了斥候調查山脈以東的北美洲中部的情況。

根據斥候的匯報, 山脈以東的北美洲中部大平原並沒有看到什麽異常情況。

同樣是野牛野羊野鹿成群,同樣是存在不少土著部落, 同樣是沒有馬, 同樣以麻衣、樹葉、羽毛為衣服。

看不出一絲一毫北美洲中部平原存在“魔鬼”的痕跡。

水胡的眼睛放光:“姐姐,真的有魔鬼嗎?”

她抓住腰間的劍柄:“我們是不是可以成為斬殺魔鬼的傳說了?”

胡輕侯乜她:“絕不可能!”

“我們都統一了三分之一個世界了, 馬上就要占領烏克蘭的黑土地,順便還要在地中海區域占點便宜, 腳步踏遍半個世界了, 有看到一個魔鬼嗎?”

都到這個時候了,胡輕侯不覺得這個世界忽然就會冒出“魔鬼”,進入玄幻或者靈異副本。

水胡眼睛中的光芒更亮了:“有啊, 有啊!”

胡輕侯一怔。

水胡抓住姐姐的一只手臂,叫著:“姐姐不就是遇到了神仙嗎?”

她興奮地叫著:“還有我們!我們有劍氣,不就是為了斬妖除魔的仙術嗎?”

“沒道理只存在仙術而沒有妖魔鬼怪的,那不是浪費仙術嗎?”

胡輕侯瞅瞅水胡,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指, 道:“哪有妖魔鬼怪。”

“一定是土著們想要表達一個嚴重的事情,但是缺乏對應的漢語詞匯, 又對‘魔鬼’二字不是完全理解,因此誤用了這個詞語。”

水胡捂著腦門, 扁嘴與輕渝說道:“姐姐說不過我就動手,太卑鄙了!”

輕渝認真道:“讓我看看,額頭有沒有紅腫。”

然後乘著水胡仰頭給她看,在她的腦門上也彈了一指。

水胡捂著腦袋大叫:“卑鄙!我要打回!”

看著兩個妹妹嬉鬧,胡輕侯低聲道:“我倒是很想出現妖魔鬼怪的。”

胡輕侯誠心極了,她絕不可能從科學的角度找到穿越的秘密,但是假如有妖魔鬼怪,好像掌握更強大的力量,打破位面回到本源世界的可能性就大了不少。

但這個世界只看到穿越者,只有穿越者的金手指,何曾有過妖魔鬼怪?

胡輕侯無聲嘆氣,道:“這土著嘴中的‘魔鬼’無非是幾個可能。”

兩個打鬧的女孩子聽到姐姐繼續說正經事,急忙規規矩矩地坐好。

胡輕侯道:“第一種可能是瘟疫。”

“一群半只腳在農耕社會,半只腳在原始部落的土著哪裏能夠預防、治療和隔絕瘟疫?”

“一次大規模的瘟疫足夠讓土著們一個部落接著一個部落完蛋了。”

“然後有了某個‘魔鬼’傳說什麽的。”

“從某個角度而言,一群土著稱呼瘟疫是魔鬼也不算錯。”

“第二種可能是某個天災。”

胡輕侯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北美洲中部有什麽天災?當然是龍卷風啊!

“但是,天災有什麽可怕的,又不是時時都有的。”

胡輕侯其實蠻想親眼見識一次龍卷風的,只要跑得快,躲開龍卷風的前進路線,龍卷風就不那麽可怕了。

“第三種可能就是刀琰餘孽殺戮土著,被稱為魔鬼什麽的。”

胡輕侯可以在草原部落之中散播“惡魔部落”的謠言,刀琰餘孽就不能采取類似的手段?

那些與黃國溝通的土著多半不知道“強盜”、“山賊”等等漢語詞語,因此用“魔鬼”替代惡劣t的強盜,也不是不可能。

輕渝和水胡用力點頭,惋惜極了,要是真有魔鬼,然後斬妖除魔,那是多麽的刺激啊。

輕渝有氣無力地靠在水胡的肩膀上:“我們都要統一世界了,沒有妖魔鬼怪,那豈不是只剩下無聊的人生了?”

水胡長嘆:“人生啊,就是這麽無聊。”

趙恒用力點頭,還以為遠征大海對面是多麽的波瀾壯闊的事情,結果就是坐船和種地,真是無聊透頂。

胡輕侯笑道:“若是遠征北美洲會有一大群敵人,本座會只帶了這麽點人手跑過來開荒?”

面對一群友善的土著,這北美洲的肥沃土地簡直是白撿的。

唯一的問題是采取什麽方式融合土著,暴力征服?文化入侵?

征服一群毫無戒備心的土著真是沒有一絲的難度。

胡輕侯淡淡地道:“過幾日我們就去山脈東面看看,哪怕不能搞清楚‘魔鬼’是什麽,先與山脈東面的土著打個招呼,建立聯系也不吃虧。”

……

金山城外。

十夜仔細看著圖紙,大聲道:“就在這裏往北面挖十裏地!”

吐著黑煙的拖拉機上,一個黃國女子大聲應著:“好!”

拖拉機轟鳴著開始挖溝渠,只是幾下子挖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十夜收起圖紙,心裏忽然有些好笑,他竟然成為了“建築師、工程師”了?

生活真是會走向意想不到的結果啊。

他偶爾轉頭,看到楊素雲和一個美麗的黃國女子並肩站在一起,低聲說著悄悄話。

十夜又一次失笑。

那個年輕的美麗黃國女子是“大喬”,“銅雀春深鎖二喬”的“大喬”。

被無數穿越者搶到床上的大名鼎鼎的美人兒在這個世界卻沒人在意,只是一個普通的黃國女官,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真是奇妙。

他轉身繼續盯著拖拉機,然後又將目光投向更遠處的遼闊土地。

這片土地有好幾條大大小小的河流,只要能夠完成水利建設,這片土地都會成為上好的良田。

畢竟這塊地方是典型的“地中海氣候”,氣溫極其適合種植業。

……

胡輕侯練劍的時候,輕渝躡手躡腳靠近,乖乖地站著,眼巴巴地看著姐姐。

胡輕侯一邊練劍,一邊道:“什麽事?”

輕渝左右看看沒人,小聲道:“姐姐,你是不是想要謀反?”

胡輕侯的劍光陡然凝滯,愕然轉頭看輕渝,胡某謀反誰?

輕渝認真地盯著姐姐,道:“姐姐,你對摩羯陀人和百乘人不公平。”

胡輕侯終於理解了輕渝的意思,都怪蹇碩。

她認真地問道:“哪裏不公平了?”

輕渝道:“你在找借口殺摩羯陀人和百乘人,你從骨子裏就看不起摩羯陀人和百乘人,這可不好。”

她慢慢地道:“在摩羯陀人和百乘人眼中,你與那些剝削他們,欺壓他們,搶走他們的妻女,隨意打殺他們的地主老爺有什麽區別?”

“沒把摩羯陀人和百乘人當人的本朝農莊管事、士卒、官員們又與將華夏百姓看作韭菜和螻蟻的門閥士人有什麽區別?”

胡輕侯到抽一口涼氣,僵立不動。

輕渝道:“姐姐,只對某些人公平的公平,與銅馬朝的門閥士人的仁義秩序有什麽區別?”

“既然印度半島已經是我黃國領土,印度半島上的子民就是本朝子民。”

“摩羯陀人和百乘人懶惰無比,心思不正,稱呼他們賤人都不算過分。”

“可是,既然是本朝的子民,我們可以打,可以罵,可以殺,但打、罵、殺的核心目標都是為了讓本朝子民覺醒,變得更加聰明、善良。”

“姐姐單純的用殺戮篩選附和姐姐要求的摩羯陀奴隸和百乘奴隸,鼓勵用殘酷的手段教訓摩羯陀奴隸和百乘奴隸,此心違反了公平二字。”

胡輕侯怔怔地看著輕渝,只覺輕渝的話字字誅心。

她有無數言語可以反駁。

比如摩羯陀奴隸和百乘奴隸的文明決定了他們只相信暴力,唯有用暴力才能逼迫摩羯陀奴隸和百乘奴隸成為一個大寫的“人”;

比如她在中原也多有殘殺偷懶耍滑的賤人,同樣以殺戮的方式威懾百姓,這才有了所有人都遵紀守法,認真種地;

比如仁愛不能建立規則,更不能建立美好世界,若是給賤人仁愛,賤人有本事毀滅整個世界;

比如朝廷不需要“仁愛”,身為皇帝必須以身作則,帶頭嚴厲和殘暴……

胡輕侯有很多語言可以反駁輕渝,她也可以一個字不反駁,只是淡淡地道,“這麽簡單的事情還要我解釋?你回去好好想想。”

輕渝對她崇拜極了,能夠質疑她的行為已經是鼓起了勇氣,聽到她的言語只會以為自己沒有深刻理解“公平”,立刻回去再次深深鉆研什麽是公平。

但胡輕侯最終老老實實地道:“輕渝,你說得對。”

“我在處理摩羯陀奴隸和百乘奴隸上確實沒有秉持公平二字。”

她想了想,慢慢地道:“我不喜歡摩羯陀人和百乘人,非常不喜歡。”

胡輕侯絲毫不喜歡阿三和黑人,她在另一個時空聽說也經歷了無數與這兩個種族有關的惡劣事情。

她從骨子裏不喜歡這兩個種族。

因此,她不知不覺帶著有色眼鏡看待印度半島上的每一個人。

輕渝睜大了眼睛看著姐姐。

胡輕侯又想了想,道:“我對摩羯陀人和百乘人的鄙夷和憎恨,也因為我不是一個真正的解放世界的超級英雄。”

“在我的心中,其實解放世界上每一個窮苦人是目標,但是這‘窮苦人’中是分貴賤的。”

“我華夏本土的窮苦人是自己人,不論TA是西涼的羌人,是益州的氐人,是交州的山民,是草原的鮮卑人,我都將他們當做了自己人。”

“扶南人、馬來人、高句麗人雖然不是自己人,但是皮膚都是黃色的,可以歸結到第二等人。”

“而這摩羯陀人和百乘人就與自己人不沾一點邊了。”

“我看到華夏的百姓以偷懶、偷竊、滿口臟話、男子動不動就討論哪家女子的屁股大皮膚白等等,想到的是殺了改不過來的,教訓還能挽救的。”

“看著那些賤人的腦袋築京觀,我開心的是華夏又少了一個賤人,又少了一個影響其他人也會變成賤人的罪惡源頭。”

“看著那些罪不至死,卻腦子有病,偏偏屢教不改的人,我也會煩悶無比。”

“比如那些已經知道男女平等,生男生女都可以傳家,都可以當官,都可以過幸福生活,然而生了女兒微微嘆氣,生了兒子立刻笑得合不攏嘴的人。”

“比如那些努力讀書考科舉就是為了當官,然後騎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人。”

“比如那些為了有個‘二胎’指標,不惜遠征不毛之地的人。”

“這些人令我煩躁,殺,是不該殺的;教,卻又怎麽都教不好。”

胡輕侯認真道:“我縱然身為帝皇,也沒有一絲辦法,只能等待時間大神的無邊法力顯靈了。”

“可是那些摩羯陀人和百乘人既不是我心中的自己人,又被我打了賤人的烙印,我就沒有耐心花時間,花精力,細細地教他們改正了。”

“我連自己人都教不過來,哪裏有空教一群撿來的賤人?”

“對自己人不能隨意殺了,對一群撿來的賤人還不能隨意殺了?”

胡輕侯輕輕嘆氣,這就是她對摩羯陀人和百乘人不曾公平的原因了。

她盯著輕渝,認真地道:“姐姐雖然選擇了公平的道路,或者說開辟了公平的道路,但是姐姐真的不是一個公平的人啊。”

輕渝抱著姐姐的腰,眨巴眼睛看著她,笑道:“沒關系,我姐姐不需要是公平的人,只需要是對我好的人。”

胡輕侯斜眼乜她:“惡心!”

輕渝毫不在意,揮手道:“姐姐不用擔心,我一定會繼續走公平的道路,創造公平的世界的。”

下一秒,輕渝認真看姐姐,道:“怪不得蹇碩一直盯著姐姐喊‘陛下何以謀反’都沒挨打,原來姐姐真的不太靠得住啊。”

胡輕侯使勁推開她:“滾!”

看著輕渝笑著離開的背影,胡輕侯緩緩舞劍。

公平?

人皆有私,想要公平,談何容易。

胡輕侯仰天長嘆:“唉,怪不得我一直沒有占領非洲,原來除了懼怕非洲的各種疾病,更因為我完全沒將黑人當人啊。”

她能開拓公平道路,實在是荒謬極了。

劍光中,胡輕侯笑了:“胡某是一個民族主義者。”

次日。

胡輕侯宣布改變對摩羯陀人和百乘人的管理核心:“必須從‘摩羯陀人百乘人不是t人’的觀念轉變成‘棍棒底下出孝子’,沒有棍棒教不會的乖兒子。”

趙恒瞅瞅笑瞇瞇的輕渝,認真道:“是不是你對老大說了什麽?何以如此仁慈?”

輕渝瞅趙恒:“你就知道殺殺殺,要多動腦子想想。”

趙恒憤怒地看輕渝,小時候多乖,現在變得這麽壞了。

他瞅瞅一群摩羯陀人和百乘人,怎麽都無法將這群懶得不可思議的人當人看,唯有長長嘆氣:“懶鬼也是人,說不定多打幾百次就打成一個勤勞的人了。”

輕渝認真道:“沒有一百年,這些人絕對不會改變本性。”

趙恒驚愕地看輕渝,道:“你知道?那你還……”

輕渝得意地笑:“你是笨蛋,快滾開!”

為什麽明明知道摩羯陀人和百乘人百年內無法變成一個真正的人,卻依然要姐姐改變態度?

輕渝驕傲地笑著,因為我姐姐是世上最完美的人!我姐姐是偉大的開道者!

……

深秋的時候,胡輕侯帶著四五百人翻過了山脈,進入了遼闊的“天選之地”北美洲大平原。

以前的平原簡直令胡輕侯讚嘆,別說是山了,一眼望去竟然連大片的森林都沒有,當真是拖拉機耕作的好地方啊。

胡輕侯大聲道:“只要搞定了農藥和化肥,這片土地的糧食可以養活二三十億人!”

她絕不會像另一個時空的美國農莊主般浪費田地,她會用盡全力壓榨土地的每一份養分,寧可倉庫的糧食多到爛掉,也不會讓土地空在哪裏養雜草。

趙恒指著遠方道:“根據斥候回報,那個方向有個萬餘人的部落,還算友善。”

胡輕侯笑了:“若是不友善,我們就殺得他們友善。”

趙恒長長地嘆氣:“難度有點大。”

這些土著真是奇怪極了,頗有傳說中的好客的草原人的模樣,對外來者絲毫沒有排斥的意思。

趙恒喃喃地道:“果然是食物太多了,人就變得善良了。”

在其他土地上的人類已經開始建立各種國家,追求絲綢、陶瓷、糖的時代,占有大片良田的北美洲土著依然過著部落生活,任由小麥天生天養,不同部落之間不爭不搶。

這片土地上的食物是多麽的豐富啊!

趙恒羨慕極了,這就是出身就不曾挨餓的門閥貴子的待遇啊。

輕渝皺眉道:“有些冷。”

剛翻過山脈就有了氣候變冷的感覺了,到了這裏更是深深感受到了深秋的寒冷。

而山脈以西的金水城簡直是永恒的春天,溫暖極了。

輕渝感嘆道:“金水城有點像羅馬帝國,一年四季溫度相差不大。”

胡輕侯轉頭看輕渝,被這臭丫頭說中了,可不都是“地中海氣候”嘛。

……

那有萬餘人的土著部落友好的接待了胡輕侯一行人。

雙方極其艱難的通過肢體動作溝通,倒也沒有出什麽大的差池,連一個蔑視胡輕侯是女人,跳出來打臉的土著勇士都沒有。

胡輕侯感慨無比:“黃皮膚的人果然都是自己人,胡某一定要融合這些人,而不是殺光這些人。”

趙恒更加無精打采了,所以,我大老遠跑來北美洲就是拓荒團?

狗屎!

軍功飛了,建一個世界第一高的軍功碑的計劃也飛了。

一角,一個四五歲的土著小女孩子躲在母親的懷裏,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著水胡。

水胡歪著腦袋,對她閉上左眼,然後又換了右眼。

小女孩子臉上露出了笑容。

水胡笑著向她招手。

那小女孩子在母親的輕輕安慰下,小心翼翼地到了水胡面前。

水胡取出一塊肉脯塞在她的手裏。

那小女孩子輕輕地咬,瞬間就被經過各種香料腌制的肉脯的迷住了,眼睛幸福的瞇成了一條線。

水胡摸摸小女孩子的腦袋,笑道:“這才帶著不多,下次我帶各種香料種子過來,你們可以自己種,然後就天天有好吃的肉脯吃了。”

小女孩子的母親遞給水胡一塊綠色的石頭,嘴裏說著什麽,想來是一些祝福的言語。

水胡笑著接受。

第二天。

那小女孩子舉著幾朵野花,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水胡身邊,扯她的衣角,得意地舉起野花。

水胡認真地將野花插在小女孩子的頭發上,然後牽著她的手:“姐姐有甜甜的豆漿,我們一起喝。”

小女孩子無辜地看著水胡,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

胡輕侯在土著部落待了幾日,送了對方一些豆子、饢餅、香料和棉布衣衫,帶回了一些鹿肉和鹿皮。

“沒有什麽瘟疫,沒有龍卷風,也沒有刀琰餘孽的蹤影。”

胡輕侯微笑著,雖然語言幾乎完全不通,但是瘟疫、龍卷風和刀琰餘孽的蹤影都是肉眼可以看到的。

看來山脈西邊的土著嘴中的“魔鬼”根本不存在。

胡輕侯下令道:“天氣開始冷了,我們抓緊時間回到山脈西邊,這可是我們到了這塊新土地的第一個新年,朕這個時候必須與民同慶。”

……

金山城。

號角聲中,無數黃國士卒大聲歡呼:“陛下回來了!”

一群摩羯陀奴隸和百乘奴隸冷冷看著,與自己毫無關系。

幾個農莊管事皮鞭亂抽,厲聲道:“對陛下不敬者就殺了!”

摩羯陀奴隸和百乘奴隸們跪下大聲歡呼:“陛下回來了!”

一個摩羯陀奴隸撫摸著身上火辣辣的鞭傷,看著遠處的農莊管事,低聲抱怨:“管事是不是瘋了?以前都沒有管這麽嚴格的。”

一群摩羯陀奴隸用力點頭,憤怒無比。

以前農莊管事也就是盯著地裏的農活進度,他們幹活的時候是唱歌跳舞,是聊天打屁,全部不管,更不會管他們看到皇帝的時候有沒有大聲歡呼。

如今農莊管事卻兇狠極了,沒有跪拜皇帝和官員的要挨打,沒有歡呼的要挨打,幹活的時候唱歌跳舞的也要挨打。

一個摩羯陀奴隸嘆息道:“以前在摩羯陀老爺家裏當奴隸的時候多好啊。”

其餘摩羯陀奴隸反對,雖然摩羯陀老爺家裏當奴隸的時候幾乎沒人管,但是吃得太少了,哪能與現在相比。

一個摩羯陀奴隸認真地道:“若是黃國老爺能夠像以前那樣,除了農活進度什麽都不管,還給我們吃飯,那該有多好。”

一群摩羯陀奴隸眼中滿是淚水,現在才知道以前的黃國老爺是多麽善良,生活是多麽的幸福。

大喬跑到楊素雲身前,幾乎與她臉貼臉,歡喜地道:“陛下回來了。”

楊素雲微笑點頭:“陛下回來了。”

兩人靠的太近,呼吸都在臉上,不知不覺中,兩人的臉都紅了。

……

年三十。

胡輕侯站在城墻上,俯視萬餘摩羯陀奴隸和百乘奴隸,看著一張張緊張的臉,她笑了,大聲道:“從今日起,所有人放假十日。”

無數摩羯陀奴隸和百乘奴隸大聲歡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放假十日啊,可以十日不幹活,可以十日睡懶覺了!

胡輕侯看著興奮歡呼的摩羯陀奴隸和百乘奴隸們,“解放全人類”五個字是如此簡單卻又如此艱難。

她估計一輩子都做不到了。

胡輕侯笑著,大聲道:“跳起來吧,唱起來吧,朕的子民們!”

歡快的音樂聲響起,萬餘摩羯陀奴隸和百乘奴隸熱情歌舞。

上萬人飛快地列隊,動作劃一,熱情奔放。

幾十步外,千餘土著驚訝地看著黃國人的歌舞,從來沒有想到跳舞可以如此歡樂。

一個土著震驚地道:“我好像感覺血液都在沸騰,手腳想要動起來。”

另一個土著盯著上萬人的舞步,只覺這輩子沒有見過如此整齊和震撼的歌舞,部落中圍著篝火跳的舞蹈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土著酋長盯著上萬人如同一人的動作,一陣頭暈目眩,這些大海對岸來的人一定有魔法,不然沒道理上萬人可以一模一樣。

一個土著看著歌舞許久,忍耐不住,加入了摩羯陀奴隸的隊伍,學著他們跳舞唱歌,笑容瞬間滿溢。

另一個角落,輕渝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世界原本是一片混沌,盤古大神拿著大斧頭,將天地斬開……”

幾個土著舉手:“什麽是混沌?”

輕渝早有準備,取出一碗渾濁的水,道:“有點像這碗水。”

一群土著認真盯著碗,天地就是一個裝滿水的碗?

一個土著嘆息道:“黃國部落知道的真多啊。”

好幾個土著用力點頭,部落有俗語,智慧才是人最大的財富。

這“智慧”和“知道東西”多半是差不多的,所以知道很多東西的t黃國人能夠穿著舒服的衣服,能夠制作出豆漿、豆腐,能夠一日之間變出石頭制造城池。

有土著興奮地叫道:“繼續,繼續!”聽故事呢,管這麽多幹嘛?

另一個角落,一群土著認真討論:“黃國部落很友善的,也不與我們搶奪獵物,他們從泥土裏就能找到食物吃。”

“我們是不是將部落搬遷過來?”

“距離黃國部落近了,部落裏的女人和孩子也能吃到豆腐。”

好幾個土著真心思考部落大搬遷,若是搬遷到距離黃國小半日的行程之內,那麽雙方來往就會方便多了。

……

開春後,胡輕侯率一兩千人去山脈的東邊開拓前進營地。

“營地不需要很大。”

“第一目標是與那個萬餘人的部落保持友好關系。”

“我們不著急統一這片土地,也不與他們搶野牛。”

兩千人帶著大量的物資翻越了山脈進入北美洲大平原,在一塊有小河經過的地方建立了營地。

然後立刻啟程拜訪那萬餘人的土著部落。

胡輕侯道:“上一次我們只是‘路過’,與這一次定居有巨大差別。”

“都小心點,說不定土著部落會翻臉。”

水胡用力點頭,然後拍著一個小包裹,道:“我帶了很多香料種子,我可以教他們種香料。”

她想起那個土著小女孩子人生第一次吃到有香料的肉脯時幸福的模樣,就覺得開心極了。

雖然談不上解放全人類,但給他人幸福才是黃國該做的事情。

一行人到了那萬餘人的土著營地,隔了幾百丈就發覺了異常。

以前到處是土著進進出出,野牛野羊亂跑的營地靜悄悄的。

胡輕侯立刻舉起了手臂。

身後數百黃國士卒立刻握緊了刀劍長矛,全神戒備。

輕渝喝道:“換紙甲!”

數百黃國士卒飛快解開包裹,套上紙甲。

幾十個弓(弩)兵飛快給蹶張(弩)上弦。

胡輕侯慢慢前進,在距離營地百餘長的地方,她停下了腳步,盯著地上的一堆東西。

輕渝道:“是野牛的屍體。”

說屍體不怎麽精準,因為屍體明顯已經開始腐爛,一堆蒼蠅圍著野牛腐爛的屍體。

而這腐爛的野牛屍體並不是只有一具。

一眼望去,幾十丈內至少有十幾具野牛的屍體。

胡輕侯慢慢地道:“只怕是敵襲。”

輕渝和水胡緩緩點頭,能夠讓萬餘人的大部落在戰後沒有時間處理野牛屍體,任由它腐爛,這只怕是一次超級殘酷的廝殺。

胡輕侯望著遠處的土著營地,兩個大部落之間的戰爭?刀琰餘孽?還是其他?總不會是瘟疫吧?

她冷冷地道:“小心瘟疫,護住了口鼻。”

“輕渝和水胡帶人留在這裏,我帶幾個人過去查看。若是真是瘟疫,至少不會全軍覆沒。”

輕渝和水胡堅決不答應,一定要自己去,留姐姐在原地。

胡輕侯笑了:“不要狗血!老實待著。”

眾人一陣手忙腳亂,做好了準備,胡輕侯這才與幾個人緩緩前進。

一路靠近那土著營地,倒也沒有再看到屍體。

眼看到了營地前,營地內依然靜悄悄地。

胡輕侯舉起手臂,厲聲道:“吹響號角!”

悠長的號角聲在天地間傳出老遠。

營地中這才有一些人跑了出來,人數不過千餘人。

有人見了胡輕侯等人,認出是去年來過的客人,用力揮手招呼。

水胡遠遠地看到一個小小的熟悉的身影,松了口氣,不論發生了什麽,那小女孩子還活著,真好。

待兩群人相遇,胡輕侯厲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一群土著沒有聽懂,卻看懂了胡輕侯的神情,好幾個土著神情瞬間悲傷了,手舞足蹈。

胡輕侯使勁盯著一個土著,那土著又是指著北方,又是雙手不斷地波動,這是劃船?北方有人劃船來了?

她又看另一個土著,那土著指著天,然後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又是什麽意思?難道天上有宇宙飛船來了?然後所有人都死了?

另一個土著使勁抱緊手臂,渾身發抖。

胡輕侯更加不理解,什麽事情這麽恐懼?真的有“魔鬼”?

真是該死!為什麽語言不通?

早知道就不回去過年了,留在這裏看清楚了那令山脈西部的土著部落聞風色變,不敢翻越山脈一步、令眼前的萬人大部落折算九成人口的“魔鬼”到底是什麽。

胡輕侯看著可憐兮兮的只剩下千餘人的土著部落,忽然發現了一個更奇怪的事情。

為何這大部分人口死亡,部落的財物卻不曾損失呢?

她暗暗罵自己太疏忽了,這個部落的建築上分明沒有看到廝殺的痕跡,可部落外又有野牛的腐爛屍體,不會真的是瘟疫吧?

胡輕侯猛然站起,厲聲道:“來人,找到這個部落死者的屍骨,朕要挖墓驗屍!”

“不搞清楚這些人的死因,朕今晚睡不著覺!”

……

在一群土著驚訝地目光中,胡輕侯一口氣挖了幾十具屍體。

一堆腐爛的屍體上各種惡心的蟲子亂爬,胡輕侯鎮定自若,活人的傷口上爬蟲子都見過,還怕死人身上的蟲子?

胡輕侯仔細查看屍體。

她不專業,看不出病死、(毒)死、摔死等等的痕跡,但是查看是不是被殺死就簡單多了。

有沒有缺胳膊少腿少腦袋,有沒有骨頭斷折,有沒有內臟上冒出一個大窟窿,這些都能作為被殺死的判斷依據。

一群土著驚恐地看著胡輕侯在屍體堆中翻來翻去,不時有人退後,也有人喝罵,卻被幾個智者呵斥。

顯然那些智者看出了胡輕侯是想要判斷死因。

活人有語言隔閡,死人卻不會。

許久,胡輕侯臉色鐵青地站了起來。

隔行如隔山,有家學淵源的王依群能夠輕易查出死者的死因,而胡輕侯只能勉強判斷不是被刀劍殺死的。

這個結論讓胡輕侯更加膽戰心驚,難道真的是瘟疫?

胡輕侯慢慢地道:“來人,拿酒水和肥皂來,朕要清洗消毒。”

她仔細地洗手,哪怕沒有感染到瘟疫,屍體上也有無數細菌,必須小心仔細。

渾濁的水中映照出她的倒影。

她看著裹著臉的自己,忽然一怔,猛然轉頭看地上的屍體。

地上的屍體身上只有一些羽毛裙。

她猛然明白了這些人的死因,嘴裏惡狠狠地罵著:“王八蛋!”

胡輕侯閉上眼睛,回想一群土著的動作,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愚蠢。

她嘆了口氣,道:“來人,叫其餘人過來吧,不是瘟疫。”

片刻後,輕渝和水胡率先跑進了土著營地,兩人拿著幹凈的衣服,警惕地道:“快換衣服,舊衣服燒掉!”

“姐姐,真的不是瘟疫?”

胡輕侯緩緩搖頭:“不是問題。”

她臉色奇怪極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一字一句地道:“是寒流!”

“這個上萬人的土著營地遇到了寒流,凍死了九千人。”

輕渝和水胡一怔。

輕渝皺眉道:“不可能,土著怎麽會不知道寒流?”

水胡也道:“會不會猜錯了?”

胡輕侯苦笑,道:“這些屍體只穿著羽毛裙。”

“這不合理。”

她道:“我們去年深秋離開這裏的時候,那些土著已經穿著麻衣和樹葉了。”

“難道到了冬天後,他們不僅不穿皮毛衣衫,反而會脫掉了厚衣服?”

“活下來的人也沒道理在他們死後脫掉了他們的衣衫的。”

胡輕侯看著四周千餘土著,道:“再貪財,再珍惜物品,區區千餘人需要將九千人的厚衣衫都脫掉了下葬嗎?”

“區區千餘人脫掉死者的厚衣衫的理由只有一個。”

“那就是沒有死者的厚衣衫,他們也會死。”

胡輕侯苦笑:“除了寒流,還會是什麽?”

那些土著指天,雙手劃船般擺動,環抱手臂發抖等等,是想要告訴她寒風來了,天氣冷了,其餘人都凍死了。

胡輕侯看著天空,“天選之地”北美洲的一個冬天就凍死了萬餘人部落中的九成人口,這合理嗎?

她是從溫暖如春的加州翻越山脈進入的中部大平原,雖然她不知道這個維度對應的另一個位面的美國會是哪個州,但是怎麽想都該是偏南部的州。

美國一個偏南部的州,一個冬天凍死了九成人,這合理嗎?

胡輕侯死死地看著天空,再想到北美洲沒有馬,是這個位面的北美洲被蝴蝶翅膀魔改了一切,還是她這個地理學渣將知識盡數還給了老師?

胡輕侯閉上眼睛,苦苦思索。

許久,她陡然睜開了眼睛,慢慢地道:“學渣的悲哀!”t

胡輕侯不記得地理知識,但是她有推理能力。

整個北美洲找不出一座東西向的大山,唯有南北向的大山,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北極的寒風可以毫無遮擋的橫掃整個北美大陸。

胡輕侯想起在美國的影視劇和新聞中經常看到冬天挖雪洞竄門的畫面,臉色鐵青。

或許不是這個位面的北美大陸發生了改變,而是北美洲的冬天就是這麽該死的寒冷!

一個冬天就會讓整個部落全軍覆沒的土地也配叫做天選之地?

胡輕侯再也不信什麽天選之地了,只對人類有深深地崇拜和敬畏。

人定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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